第一卷 丢失的水晶头骨 -- 第二章 魔导师梅尔（I）
初级魔法班的课程其实很简单，因为仅有两项魔法需要修习，就是魔法飞行术和防御魔法。当然，魔法的防御是多种多样的，但初级班的学员们只要学会对魔法界结的收放自如和瞬间转移就可以了。而防御魔法里的瞬间移动也没有空间魔法里的空间转移那么复杂和庞大，它只要求可以瞬间移动至躲开对方的魔法攻击范围即可。
虽然看似简单的魔法，但并不是所有人做起来都那么轻松自如的。
“摩菲，别抖。”梅尔握着面前学员的肩，语气轻柔却坚定非常。
“我……我怕~~~”名叫摩菲的翼人族少女抖的如秋风中的落叶，如若不是梅尔在身后牢牢的握着她的肩，估计她早就吓得躲到不见踪影了。
今天她要练习的项目是瞬间释放魔法防御罩。魔法防御罩是属于魔法界结的一种，主要是靠自身的魔法力的释放而构架出一定的防御空间来阻挡住外来的魔法攻击，属于最简单也最基本的防御魔法。
如果只是释放魔法防御罩还好，摩菲她虽然不是每次都成功，但十次还是有九次是成功的。问题就在于这个“瞬间”。
要知道，魔法学院教授的都是实用的魔法，要求也就相对严格。没有人在实际魔法攻击时看到对方已经建立了魔法防御罩还傻傻地浪费魔法力往上轰的，更何况谁也没有那么多魔法力一天到晚总建着个防御罩等着。所以，魔法防御罩的瞬时性就至关重要了。它需要在对方发动魔法攻击的霎那间建好，并且不能有一次失误，不然真要是碰到实战，性命堪忧啊！
而摩菲因为建立防御罩时有十分之一的失败率，加上实际操练中几次的建立滞后和建成速度过慢，导致她在最初几次被助教攻击的遍体鳞伤后，就产生了恐惧感，恐惧感一旦形成，她自然越发的害怕练习，而在练习中的萎缩往往导致了她的再次受伤。恶性循环就这样在她身上一发不可收拾。
在魔法学院，虽然是导师以上资格的法师才可以任教，但是只要是拥有金级以上资格的法师都可以担任该系的助教。而高年级学员担任低年级助教的事情在学院很普遍，甚至连导师，也多是原学院学员留校后任职的。比如典型的钬多，从天才学员升任至天才导师；再比如梅尔，虽然他离开过一段时间，但他在这个学院学习过却也是不争的事实。
而因为助教的等级参差不齐，加之能力和收放力自然不及导师，所以如果导师保护不及，助教在陪练中不小心伤到学员或伤到自己的事情时有发生。但这种事情基本上都发生在低年级。魔法学院就是考虑到实际魔法操作的伤害性，才把防御魔法的课程安排在最前面，所以在高年级的实操练习中，再不济大家也至少可以自保。而防御术不过关的学员是升不了级的，即使再有魔法天赋也一样。
其实即使受伤也伤不到那里去，因为陪低年级练习时使用的攻击魔法都是一些攻击力很弱的魔法，即使受伤了，被治疗导师疗下伤，休息一下也就没事了。但因为摩菲是翼人族人，最怕痛的翼人族，他们的痛感神经比普通人类敏感10倍不止。所以对于摩菲来说，防御魔法的练习简直就是噩梦。
“老……老师……”摩菲结结巴巴的颤道，“其……其实，我不用非得会这个的，我……我有翅膀，我一飞就……就躲开了。”在摩菲的概念里，像飞行术、瞬间转移和这个瞬间释放魔法防御罩什么的，对于她们翼人族来讲根本就是多余的，她的一对美丽巨大的白色翅膀自然会带她逃离一切的危险。
看着摩菲天真的水蓝色双眸，梅尔语调轻柔缥缈的没有一点重量，但出口的话却像万斤的重石砸在了摩菲的心口上。“如果，你的翅膀受伤飞不了了呢？如果你的面前有3个受了重伤无法自保的同族，你也可以一飞了之？”
“不，我……”摩菲被梅尔两句话刺激的情绪有些激动。
梅尔趁机向担任他助教的凯娜打了个手势，凯娜立即了解的发动了攻击。
“看前面，来了。”梅尔扳着摩菲的肩，让她面对眼前的攻击无处可逃。
凯娜故意把魔法使的很慢，她缓缓地念动咒语，一个水球在她双手间慢慢形成。同时，摩菲也念动着咒语，费力扩张着自己的魔法力，使其具有实体。凯娜的咒语完成了，一个半人高的巨大水球向摩菲砸了过来。摩菲的魔法防御罩张开了，但她的咒语还差一点点没有念完，也就是防御罩仅仅具备魔法力实体却还没有完全防护能力。十米，五米，一米……摩菲紧闭上眼，等待水球砸在她身上的痛苦袭来。但是什么都没发生，梅尔伸手一挥，也不知他使的什么魔法便把水球化去了。
“摩菲……”梅尔轻唤还在发抖的女孩。
“老师，对……对不起。”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道歉，但她就是觉得对不起梅尔，至于为什么觉得对不起梅尔，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众所周知他们这三个班的学员的愚笨是出了名的，说实话，她实在没必要再为自己的笨拙而感到抱歉，因为要教他们这种班的老师，至少该有这方面的自觉。
“不需要道歉的，摩菲。”梅尔确实也没有怪她，他轻拂着女孩的长发，语气平和但不容拒绝的问道：“但是能告诉我为什么你不把咒语念完吗？”
“来，来不及了，已经攻过来了。”
“摩菲，凯娜距离你有一百肘远，而且水球的相对攻击速度是较慢的，按照刚刚它大约每秒前进三十肘的速度来计算，你至少有3秒的时间可以念完你的咒语，可你在凯娜水球攻出的瞬间就已经停止念你的魔法咒语了。”梅尔盯着摩菲的双眼，缓慢的一字一句的道，“如果，你的族人，匍匐在你的面前等待着你的救助，你也，闭起你的双眼任人宰割吗？”梅尔说完的同时，将摩菲的脸转向了凯娜，并对凯娜做出了准备进攻的手势。
而在摩菲眼里，一切都不一样了，眼前再不是热闹喧嚣的专供学员练习的学院试练场，而是嘈杂又残酷的战场，她的身后背着全身浴血已经奄奄一息的族人，脚下是一对被折了双翼的浑身是伤的年轻夫妻努力护着一双还不会飞的襁褓中的幼儿。而对面，龙族的战士大张着他的口，巨大的森白的牙齿嚣张的在眼前晃动，他的喉咙深处，一团火焰汇聚而成并笔直的对着自己喷射而来。
“不……”摩菲快速的念动着魔法咒语，冷汗已经湿透了她的魔法袍，还差一点点，就一点点咒语就念完了，可她的防护罩却没有如预期的打开，她拼命的释放着魔法力。
张啊，张啊，该死的结界你张开啊！摩菲疯狂的在心里呐喊。
十米，五米，三米，两米，一米……
“嗯……”一声闷哼自摩菲口中传来，是魔法如期打在防护罩上的冲击。她完成了，在最后的一刻，魔法咒语念完的一瞬间防护罩也全面张开，没有伤到她，没有伤到任何人。真好！是不？
完成了防护罩的摩菲眼前重新出现了试练场和在试练场上练习的师生们，但她还没有办法从刚刚的恐惧中挣脱，她还清楚的记得同族温热的鲜血滴在她手臂上的真实感。她茫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茫然的对上梅尔温柔的双眸。
“都过去了，摩菲，你做的很好，都过去了。”梅尔温柔的安慰面前颤抖惶恐的小女孩。
摩菲终于反映了过来，刚刚的不过是幻觉，不过是梅尔用精神系幻术给她制造的幻觉。可是刚刚的恐惧还在，一切是那么的真实，仿佛就刚刚发生在自己身上。
解除了紧张，了解了真相，摩菲“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好了，好了，对不起，是老师不对，不该吓你的。”梅尔把摩菲搂在怀里轻声安慰着，“不过你做的很好，真的非常好！”
“真……真的很好？”还从来没有被老师表扬过的摩菲第一次听到老师的赞美，自然高兴的什么都忘了，也顾不得擦一脸的泪水，急急扬起头来求证。
“嗯，真的很好，你看。”梅尔自怀里转过摩菲的身子，让她自己看自己做的防御结界。结界表面平滑而厚实，足够抵挡铜级以下魔法攻击；空间宽大，容纳3至5人没有问题。
“撤了吧，不然消耗过多魔法力你身体会受不了的。”梅尔拍拍摩菲的肩膀提醒。
“嗯！”摩菲激动的应道，并即刻撤了结界。这可是她第一次成功呢！
“摩菲你太棒了……”
“摩菲你成功了耶！”
“老师你好棒……”
“老师你真有办法！”
摩菲的结界一撤，等在外面的同学们便兴冲冲的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也不知道听谁说好。
“切，有什么可兴奋的，这种小伎俩也弄的兴师动众，还哭鼻子呢，差等生就是差等生！”
“就是，教差生的老师能有什么了不起的，还好意思夸呢！好老师当然教好班，没用的老师才教没用的学生。”
讽刺的话从几个“天”班的学生嘴了说出来，不留半点情面。
“你们……”眼看着自己班的学生恼羞成怒就要对骂回去。
梅尔伸手把几个最冲动的学生揽了过来，“别开口，我可不想听到我可爱的学生们骂一些不入流又有失教养的话。”
“可是老师……”
“是他们欺人太甚！”
“就是，说我们也就算了，怎么可以说老师！”
“就是，就是！”几日的相处下来，同学们几乎是把梅尔当神膜拜着，平时受惯蔑视的他们固然可以不把骂自己的话当回事，但却绝不允许有人轻蔑他们的老师。
“什么就是，当然不是。”梅尔宠腻的哄着一群或大或小，却一样单纯敏感的学员。“难道他们说我几句，我的魔法力就会减弱了？我的魔法等级就会降低了？”等着他们回答的语气。
“那倒不会！”
“还是被他们说几句你们就不学魔法了？”梅尔继续。
“不可能！”
“当然不！”
“那你们激动什么？”梅尔反问。“嘴长在别人身上，但耳朵长在你们自己脑袋上。谁能告诉我为什么嘴巴和耳朵是长在头上，而不是长在肩膀上或是屁股上？”说着说着，梅尔突然丢了一个不着边际的问题出来。
“不……不知道！”一群人反应不过来，傻傻地不知所谓。
“因为，”梅尔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之前大放厥词的几个学生才继续道：“那是为了让人们在说话和听话的时候用用脑子，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该听什么又不该听。如果不用脑子，不如换个地方长好了！”
……
一阵沉默，“嗯，老师说的对，我们不该和他们计较。”
“对，耳朵长在我们自己脑袋上，我们会思考，我们不该跟说话不用脑子的人计较。”
“你们……”这回换另一边的人恼羞成怒。
“闭嘴！”“天”班的班长过来制止了同班学员的丢人现眼。
“班长，可是他们……”
“我说闭嘴！”普通同学或许不知道，但他身为班长怎么可能不知道那位新来的导师是位“能魔法师”呢？前些日子他还去找过院长，以为是学院安排错了。这么优秀的导师，不应该是教初级班的，即使教初级班，也不应该是教差班的学生才对。可是院长却说，这是这位导师自己的意思。特立独行，只有这四个字可以形容这位导师。他不穿可以显示魔法师等级的魔法袍，以致很多人不知道他“能魔法师”的身份；他除了和自己的学生在一起时都沉默寡言，以致几乎没有人知道他口才如此犀利；他甚至违反一向的法师自保防卫原则——和人保持至少一肘以上距离，任他的学生们对他动手动脚。
“天”班的学员在班长的勒令下也不得不住口，狠狠的向梅尔这边瞪了几眼，“哼”的一声便不甘不愿的走了。
“老师……”摩菲见他们走远，才小小声的说，“你刚刚话里的意思，是不是有骂他们是‘放屁’？”
“我有吗？”梅尔面无表情，甚至一本正经的说道。
“呵呵……老师你好诈哦！”一群学生笑做一堆。
这边的学生笑声朗朗，而一旁的凯娜心里自苦没有人知道。她是除了提亚老师外和梅尔相处最久的人，可是，看看现在，连才相处几日的学生走的都比她和梅尔近，这怎么不叫她难过。和学生在一起的梅尔虽然依旧没有表情没有笑容，但无疑是温柔的，温柔的甚至让她不由得嫉妒……
“呀，快跑，快跑啊！”一声尖锐的叫喊打断了凯娜的胡思乱想，也打断了梅尔班的学生们的嬉闹。
而随着这声尖叫，原本热闹却有条不絮的试练场顿时一片嘈杂混乱，尖叫怒吼声乱成一片。
“呀，出不去！”
“老师快把结界撤了！”
“快让我出去！”
“老师救命啊！”
“别怕，有结界，别怕！”
梅尔极目望去，突然挥出一个防御结界把自己的学生们罩住，向凯娜喊了声“照顾他们”就向试练场中央飞掠而去。
